王芳人物访谈
坤元奇花含露。
金宏(以下简称“金”):王老师,昆曲自从被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之后,就引起了更多人的关注。作为一线演员和传承人,你一定有很多感触。请谈谈你的艺术创作和艺术感受。
(以下简称王):好的。13岁考上苏州昆曲剧院。那时候我叫苏州昆剧团,属于团生。当时代代相传的沈传志先生、倪传岳先生、薛传刚先生还健在。我受到了武术的启蒙,我学的第一部戏剧是昆曲《扈家庄》,我在其中扮演胡三娘。第一任老师释永信,基础非常好,为我打下了很好的基础。那时候我们在紧锣密鼓的学习。入团半年,基本都是以德服人,以德服人,把基本功和学戏挂钩。老师不仅教人如何在人物与锣鼓观念之间“和谐”,还教人如何理解人物,如何表现胡三娘的骄傲。比如锣鼓响的时候“四击当头”,出场的时候让观众第一眼就看到你,但是出场的时候要慢一点,“轰”的时候要跑得很快,要突出那种目空一切的感觉。然后你立刻感受到这个女人的野性。于是,“唐强”出现了,它被规范化了,这是非规范中的规范。一开始,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老师教我如何学习。这完全是模仿。后来才知道,这是为了突出胡三娘的个性。《霸王别姬》中的虞姬与胡三娘不同,文武结合尤为讲究。比如佑司拿着剑出来,一定要踩着锣鼓,一定要慢半拍,才能展现魅力。这种风骚的剑舞对秀姬来说尤为重要,符合她的形象。所以演员的肢体语言一定要表现出人物的本质,这就是艺术魅力。我常想,艺术创作的过程就像写字,先“画红”,后“贴”,再写写贴。艺术人物创作的过程就是对角色的认识、积累和展示的过程。
金:你是什么时候转行做文学和戏剧的?王:《扈家庄》获1979年苏州市青年演员汇演学生表演一等奖。从那以后,我更加努力地练习。但因为练得太狠,不注意科学用声,导致嗓子充血,声带闭合不良,说话“嘶哑”。一年后,团长顾先生建议我在“声歇”的同时,学习一下文艺剧的基本功。原来的武侠基础可以帮助我更好的学习文玩。
金:谈谈你最初的文学和戏剧创作。
王:我们入校以后学的昆曲很多都是文戏,比如《游园》、《惊梦》、《寻梦》、《平凡之思》、《采琴》、《惊变》、《葬玉》、《辨迹》、《断桥》等等。主要由沈传志老师和姚传芗老师授课。我在北京看了张表演的《牡丹亭》,我被迷住了。当时张老师在外表上看起来并不像16岁的丽娘,但是当她表演的时候,她明显的感觉到她就是!精彩表现!那时候只要有张老师表演,我就跟着,经常躲在幕后,特别痴迷。张老师看我这么喜欢,让我去南京跟她学。1994我凭借《寻梦》获得了“最佳兰花表演奖”,这是综合几位老师技巧的结果。当时有七位选手,张老师在现场观看表演。她说:“一些演员在‘谈论’杜丽娘,而不是‘表演’杜丽娘。”换句话说,一个演员不应该脱离人物,而要真正“演”好人物。
金:你说得很好。这些感受会给年轻演员很大的启发。
王:开始只是简单地模仿张老师的唱法。她的声音特别甜。听着她的声音,你会立刻想到水灵的杜丽娘,生动、纯净、脱俗。张老师是苏剧世家。她从小就读于苏坤和苏剧,她的嗓音非常好。昆曲和苏剧是两种剧种,却又相互滋养。比如苏剧的声腔里有很多半音和升降调,发音时有很多“平”字,很难发音,但腔可以是“上”也可以是“下”,所以在昆曲里加一点苏腔会更委婉。我第一次模仿张老师是在声音和吐字上,但因为“倒声术”不能完全像她,所以除了练唱功,我更注重如何表现人物。朦胧的香气在月亮的黄昏中浮动
金:说起坤和苏的相扶,我想起了你的代表作苏剧《醉家》。
王:我们是剧团,既演苏剧,又演昆剧。《醉归》是苏剧的代表作之一。我在毕业前从姜、庄、刘等老师那里学到了这个剧本。他们是苏剧团的老兵,演技很高。1981年,我带着这部剧参加了苏州青年演员秀,获得了一等奖。
金:我还记得先生在《后来的到来》一文中对《醉家》的评价:“一上台,就有一种诗人的气质。她不是一个风尘之人,而是一个温柔美丽的古代女诗人。她没有把撒娇当成魅力,把调情当成轻盈,把内心的苦闷当成无病呻吟。她是如此微妙,深刻和端庄。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最有价值的不是什么高难度的动作,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气质,这种气质通常被称为自然美。自然美不是与生俱来的,也不仅仅是外表的美,而是一种内在美的表现,是精神状态的物化。最出彩的演员都是用心去演的,唱、读、演就是心的通道,也就是所谓的对心的成功回应。那些成功而不在乎的人,戏少了光环;内心不优雅的人,不会有那种优雅的气质。应该说这是很难做到的。王芳好像是个天才,突然进入角色。”
王:非常感谢您的肯定。苏菊的《醉家》是我演艺生涯的里程碑,而这部剧最重要的是对人物心理的把握。以前我对基础女有一个误解,就是一直以为她心情不好。背井离乡,寄人篱下,落井下石,不是心情不好,那么她的心情一定是低落的,我玩的时候心情也是。但后来我才知道,基础女不仅抑郁,还有借酒浇愁的痛苦。她醉酒归来的那首歌表面上很刺激,但里面却隐藏着极度的悲伤和痛苦,而这种痛苦是真正的心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所以她醉酒后表现出来的美才是真正的美。以花为题材的女性不是一般的妓女,像李和刘这样的女性也不是我们现代社会观念中的妓女,而是美女、才女、文人。花魁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卖自己。他们在任何场合都有自己的想法,不随波逐流,摆脱泥淖,所以被称为花中极品。如果你想把她演成妓女,那你就把角色放低了。于是我一改开场里风尘满面的笑容,在王九妈面前表演。虽然没有歌词也没有独白,但是肢体语言和内心独白都在对王九妈说: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喜欢!所有表演基础女性的无奈。观众看到这个地方,会觉得这个贱女人太可怜,太无助,所以她的形象会很突出。
金:听说为了玩好《醉家》,你还特意喝了酒来体验一下。
王:我刚学醉归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是醉,怎么醉。我也意识到了糟糕的醉酒舞步和恶心舞步的区别。经常往前挪两步,往后挪一步,摇一摇,表示醉酒。到1986,准备参加省演的时候,我们苏剧队队长楚明先生说,喝点酒,感受一下醉酒的感觉。我也这么认为回家后喝了半斤红酒,没想到引起皮肤过敏。身上长满了痘痘,难受了好几天,吓得一滴酒都没沾。但是喝酒确实会让你兴奋。这部戏获得了许多奖项。1994,演过昆曲《寻梦》《想范》《醉家》,获梅花奖。
金:《醉家》演了多少场?
王:从1979开始,演了几场记不清了,但对每场演出中角色的认识是循序渐进的。起初《醉家》的表演往往只强调唱、念、做、表达,对人物不太重视。去南京参加演出,突然明白了基础女的“醉”态,突然觉得自己还能这样表演?也就是说,一个基础女性的形象可以有多种表现方式,绝对不是简单的皱眉头。based的痛苦是她内心的痛苦,演员可以用笑声表达她的痛苦,但这是她内心深处隐藏的痛苦。
金:强调内心痛苦的表达。
王:是的。一个人物的成功是通过不断的积累获得的。老师先教,然后思考,揣摩,最后付诸舞台实践。几个周期下来,表现的状态就不一样了。要欣赏这些丰富的内涵,还得感谢其他剧的排练,因为我们还排练了苏剧《五个姑娘》。《五个女孩》是一部现代剧。1983年获得省优秀演员奖。那时候比赛少,在省里拿奖不容易。这个奖给了我更大的鼓励。当奢侈耗尽,你就能看到真相。
金:我们来谈谈你的重头戏昆曲《长生殿》。
王:《长生殿》在2003年出版了整整一年。其中,我们小时候学过《骤变》和《葬玉》,这次却有了不同的感受。比如杨贵妃要求皇帝死,就是真心的。兄弟姐妹都是靠杨娘娘掌权。都是我的错,但我真的恋爱了。唱到:“只有一点点痴情,爱还醒着。”杨贵妃被感动上天,成了神仙,与唐明帝重逢。《葬玉》的最后,当贵妃说到“这棵梨树是我杨玉环下葬的地方”时,她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这棵梨树竟是我生命终结的地方。这样看起来不那么痛苦,但观众却觉得特别难过。然后,当她感谢皇帝“永不相见”的时候,人们突然感到了你将何去何从的痛苦。好多人跟我说你的《葬玉》让我们哭了!把传统戏曲表演到惊心动魄的程度并不容易,这也是昆曲的强项。
金:通过真情实感把情节串联起来。
王:杨贵妃从结婚到死亡再到升天的年龄跨度并不大。她是一个横向的飞跃,一个人、鬼、仙三界的飞跃。所以三部剧应该表现出不同的杨贵妃。比如《定情》,侧重于贵妃初入宫时的朴素感情;中间的“突变”和“葬玉”是成熟的爱情;当你成了鬼,成了仙,你就更理性了。表演时要牢牢把握贵妃的妩媚、聪慧、嫉妒等特点。杨贵妃嫁给唐时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了。在皇帝面前,她不仅害羞,而且理智。她很了解唐,了解男人,在与唐相处的过程中把握感情。走一步看一步是很自然的。她知道唐需要什么,会迎合他的想法而不迷失自己,这也是她可爱,唐喜欢她的原因。所以第一本书自然要展现出她的魅力,就像观众似乎感觉到第一次沐浴后香气四溢一样。
金:把握贵妃的性格很重要。
王:表演不到位,就像个懵懂少女;做了,但是不贵,要把握好尺度。《许歌》表现的是贵妃的变化:一开始是和唐一起哭,但当高力士说“现在臣子都被宰了,谁没有大老婆或小妾?”她突然明白了,是啊,我这样闹有什么好处?如果你真的把我送走,我岂不是一无所有?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哭,所以她哭了,一定要让皇上看到她受了委屈,有点吃醋刚刚好。末了,贵妃三声“唉”一声窃笑:唐笑着拉着贵妃的手准备下场,这时杨贵妃转过身来笑了。你笑什么?笑的不到位,观众感受不到;笑多了,觉得这个女人好狡猾。应该是一种可爱的窃笑,甚至让她捧腹大笑,是赢了之后的一点骄傲和满足。我加了一个很满意的小头,让人觉得可爱:他现在对我不满意了,还跟我道歉了。一切还是我的,我还有小胜。这个笑容很贴切。所以每次离开舞台观众都会鼓掌。
金:很多观众欣赏你的《亭子》,每一个位都是戏。还有“小宴”,也不错。
王:杨贵妃是个很有个性的女人。在“小宴”上,她陪唐喝酒。她喝了第一杯没什么感觉,喝了第二杯就觉得有点热。喝了第三大杯,她的血冲上来,她激动了。她的脖子向后仰,她非常高兴。生活中的男人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女人喝醉,但是唐却希望贵妃喝醉,因为她喝醉的样子很美,他喜欢看她醉酒的样子。杨贵妃也知道这一点,于是她一边说我不能再喝了,一边又喝了。她的姿势标新立异,头和手都伸出来了。一杯一杯喝完,我的眼神一点一点变了。喊“万岁”的时候,嘴唇发不出来,嘴巴几乎不动,动作和语气不在同一个节拍,动作缓慢,但我的感觉是:我没醉,我很清醒。
金:你讲得很精彩。
王:这都是积累的结果。当时沈传志老师告诉我们,昆曲表演到最好的境界就是“自然”,也就是最自然的表演。昆曲是诗意的。它不在乎每一个动作是否到位,但它属于这个角色的境界。一个自然的过程是粘在一起的,不能像摄影那样塑造。所以演员的表演要有感情,外在的动作要由内心的感情来带动,造型要靠感情来表现,达到情与形的完美结合。这样才能塑造出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
金:听了你的故事,我很受启发。感受到了一个优秀演员的品质,感受到了那么多的艺术道理。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