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有节日|初霜:每一次等待都是生命的回声。
霜冻是从昨晚和今天早上开始的。每年的今天,黄河流域山区的植被都会悄悄染上浅浅的白花,就像他们家的柴飞、屋顶和门前的远山、旷野。
在我的家乡,最重的霜叫“白头霜”。白头霜来的清晨,我看见父亲走过田野,一夜白茫茫的杂草被他的裤腿匆匆撒下。此时老房子的黑色波纹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寒气。母亲厨房的炊烟,比过去更加凝重,久久没有在寂静的山林中散去。
年轻的时候,谁会体会以光头命名秋霜的深意?直到多年以后,父亲不在人世,我才带着美丽的头颅回到故乡的一草一木,恍然大悟,原来霜是白头的颜色。白头不就是那些年的风霜吗?
我莫名其妙地想起李白的一句话: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长。不知镜中何处可寻秋霜?”
天下草木,亦天下也。窗外的树长满了绿色的树枝和黄色的叶子。在那棵树的眼里,我从头发到鬓角都没有沾染霜雪。
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什么音节会像“霜”一样,把天地和自然生命变成生命的提醒?
初霜是秋天的最后一场运动。天地的颜色、声音、气味,包含着生命的苦难与光明,也包含着时空的浩瀚与沧桑。
是刺骨的寒冷和等待,赋予了“霜”以格局和重量,让它回荡在深秋的月夜。
“悲秋落叶,我喜欢芳春的柔和。”霜,如秋风,总是被中国古典文学感染着挥之不去的人生悲凉。
“霜夜,江枫愁眠。”漫天的霜是张继生活的那个寒冷而多事的时代,也是诗人充满忧郁的不眠之夜。
“即使相见不相识,也是满脸尘土,鬓角如霜。”如霜发,是苏东坡十年来对亡妻的思念,也是他与无处施展才华的王安石政治分歧的痛苦。
“茅店月鸡鸣,人满板桥霜。”无人踩过的板桥上冰冷的霜痕,是文早期上善之旅的落寞,也是他孤独旅途的凄凉身影...
在无数沾染了“霜”的文学意境中,自然的季节,人的感情,个人的境遇,都在“霜”的呼应中开放。
并摊开一张纸,一个个写下:霜冻。这些复杂的笔画是不是像眼角细细的皱纹,头上细细的白发?
初霜和每个节气一样,是自然生命的节奏。在寒冷的深秋,它的到来是对菊花的致敬,也是对无数秋叶的成全。
深秋的美,不在于花的绚烂,而在于叶的绚烂。平日里,那些你没有注意到的树,在这个节日里,它们的叶子迎来了它们生命中最灿烂的仪式。
秋叶之美,不逊于春花。
金黄的银杏,透露着所有的温暖;宽阔的枇杷叶落在路上,枝头的新绿褐而深沉;至于枫叶,温暖的心情胜过二月的春花。
秋叶的颜色变化都出自大自然之手。浅红和深红,明黄和暗黄,哪个触感可以由画师调节?
霜降成就了“万树皆秋”的美景。然而,它的礼物远非这些。即使是地里的萝卜和白菜,初霜过后,也有它无与伦比的甜味。
天地不言,无悲无喜。它只相信时间的循环和地球的孕育。
时间是一种仪式。所有心怀敬畏的众生,都会以自己的方式构建和谐的精神秩序。
先霜说“豺狼是祭祀动物”,“植物是黄色的”,“蛰虫是咸的”。每一次都是生活的回声。
“豺狼为兽祭”是指生于山林的豺狼杀死小兽后并不立即撕咬吞食,而是将猎物排成一排,像是祭祀、感恩、召唤。在我们的祖先看来,即使是这样凶猛的野兽也不是弱肉强食的野人,它们也有杀人的方法。
山上的哺乳动物,水里的鱼,空中的鸟都是如此。雨初来时,称为“雷克斯祭鱼”。第一次在夏天,它被称为“鹰是一种牺牲的鸟。”
一个“牺牲”字,给了时间一个庄严的形象。
降雨的第二阶段是“植被萌芽”。哪里有萌芽,哪里就有成长;哪里有发展,哪里就有衰退。落叶,有回归大地的美,花开有绽放芬芳的雅。
这就是生活的本质。
立春的第三个症状是“螫虫开始振动”。有了翅膀,就有了栖息地;哪里有歌声,哪里就有寂静。
对所有昆虫来说,初霜是天地的召唤。这是它们的一次生命之旅:潜入地下洞穴,垂下头颅,是冬眠的开始。
如果他们懂人类的语言,此刻对他们来说最合适的诗句可能是爱尔兰诗人叶芝的温柔吟唱:
“当你老了,头发花白了,困倦了,在火边打盹……”
然而,此时的昆虫并没有变老,它们只是经历了对春雷消息的漫长等待。
作者简介
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教育学博士,硕士生导师。凤凰周刊的专栏作家。著有《天地之结:二十四节气的人生智慧》、《中小学文学教育百年史》、《基础与格局:论语文教师的专业发展》、《花里有花》、《湖湘语文:地域文化下的语文课程建设》、《不同的语文课堂》、《给教育一个远射》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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