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纪念死者
父亲是镇远人,母亲是平坝县人。民国时期,父亲在平坝遇到了母亲,把她带回镇远成家。之后的几十年,由于交通不便,家境贫寒,母亲再也没有回过平坝老家。后来,通过在平坝工作的大哥的努力,母亲终于回到了平坝老家,与失散已久的姐姐团聚,并到早已过世的爷爷奶奶的坟前烧香磕头痛哭,从而放弃了几十年对家乡和家人的向往。
父母在世时,每到春节,在平坝打工的大哥和三哥都会回凯里与父母团聚。父母去世后,我们四个人每年清明节都会团聚。我们大哥三哥工作再忙,也得回凯里混。
母亲离开我们四十年,父亲去世二十七年。但是,我还是时不时在梦里见到父母。我父亲出生于辛亥革命的1911年。他过着艰难的生活。童年时,他在洋河学会了捕鱼,年轻人走遍全国学习烹饪。他在平坝县学烹饪的时候认识了我妈。解放后,父亲被分配到镇远行署师范学校工作,在食堂当厨师。1956年,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成立,不久州府从镇远迁到凯里,父亲调到凯里师范学校当厨师。我们家也是从镇远县城搬到凯里的。
我爸爸是凯里有名的厨师。他一生热爱并尊重烹饪。他把厨师这个职业作为自己一生的追求,精益求精。只有豆腐可以做成几十种美味的菜肴。我父亲曾经给我大哥讲过一个鲜为人知的传奇故事:红军长征攻占遵义的时候,我父亲在贵阳一个军阀家里当厨师,他的一个厨师老乡是地下党员。他受地下党组织指使,秘密为红军筹粮。看到父亲的正直和忠诚,他动员父亲帮他秘密为红军筹粮。后来,这位地下党员跟随红军北上抗日。新中国成立后,父亲才知道这位厨师老乡是地下党员。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每当州内召开大型会议,父亲都要被调到主厨岗位。那时候物资匮乏,炒菜品种少。但是,无论是什么食材,被父亲加工烹饪,都是色香味俱佳。客人吃了之后,常常称赞,问是哪个厨师做的。在那个劳动人民的光辉时代,我的父亲受到人们的尊敬。校长、老师、学生见到我父亲,都客气地跟他打招呼:“杨师傅,您的手艺高,您做的菜真好吃。”
解放后,母亲被安排到镇远城关集体豆腐社工作。父亲调到凯里工作后,母亲为了照顾我们四个兄弟,辞去了工作在凯里做家庭主妇。因为父亲工资低,母亲会在家带孩子,用一点报酬补贴家庭生活。后来凯里师范学校办了托儿所,我妈去托儿所当临时工。
记得小时候有两件事让我印象深刻,对我一生的行为习惯影响很大。有一次,放学后,我跑到学校食堂。我父亲的一个同事看我饿得不行,就拿起一个又白又大又好吃的馒头给我。我很高兴一接手就被父亲看到了。我打了他一巴掌,从我手里接过馒头。我同时训斥他,“你这个不懂事的孩子,不能随便吃公家馒头。”我感到痛苦和不公正。同事解释说:“我觉得孩子饿坏了,等会算到我账上。”父亲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孩子不应该被宠坏。他这次得手了,下次还会再来。”从那以后我就不敢去学校食堂了,也知道公家的东西不能拿。
还有一次,父亲的结拜兄弟从老家来,父亲做了一顿好吃的。好久没闻到猪肉的味道了,咽了咽口水。我等不及父亲宣布开饭了。我迫不及待地伸手拿起肉吃了起来。父亲把肉从我碗里拿回来,被扇了一巴掌:“你这个不守规矩的孩子,客人还没吃饭呢。怎么能先动筷子呢?”我被委屈的哭了。客人劝道:“别怪孩子小,让他去吧。”父亲说:“这不行。我被宠坏了。长大了就不知道规矩了。”之后知道家里有客人,要等客人先吃饭,孩子才能动筷子。
我不敢说我的家教有多好,但是我们四个兄弟一家人都很尽职,都很普通,都很健康,都很快乐。这和父亲的言传身教是分不开的。
父母的坟墓埋在离凯里郊区不远的山坡上的松林里。每年清明节,我们四兄弟四家人,在大哥的带领下,带着锄头、镰刀、铁锹来到父母的坟前扫墓,把坟头和周围茂密的杂草剪掉,把排水沟整理好,把周围的坟头清理干净,用手绢把墓碑擦洗干净;剪一根拇指粗的树枝,把四兄弟买的四张挂着的白色浮纸绑在树枝头上,插在坟头上。然后按照习俗,兄弟四人一家一家在父母墓碑前跪拜,寄托我们的乡愁。
挂绿后,四兄弟四家人聚在一起聚餐,也是温馨的家庭交流的美好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