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农耕文化体现在哪些节日中?
我们的大多数传统节日都与古代农业生产密切相关。当我们告别农业社会,走向工业社会,传统节日的功能在工业生产时代开始衰退,西学东渐,西方节日在这片土地上迅速兴盛,甚至有篡夺主人角色的势头!圣诞节、情人节、复活节、万圣节、感恩节似乎成了光荣的“中国节”,在商家的精明宣传和年轻一代的盲目跟风下火上浇油——传统节日渐行渐远,西方节日大行其道。
西方的节日很激烈,但如果硬要说和当年一样可怕,可能有点夸张。虽然西方世界的节日文化在基督教诞生之前就已经开始萌芽,但它真正的成长是在基督教统治之后。自万历十年(公元1582年)利玛窦利用儒家经典在中国传播《圣经》以来,基督教在中国已经存在了四个多世纪。
相比之下,中国的传统节日并没有得到有效的保护。1949以后,大部分节日作为封建残余被废除,只有春节、端午节、中秋节幸存下来,其中只有春节被列为法定假日。从1949开始,我们的国庆假期只有七天。直到1999年国务院发布《全国年节及纪念日办法》,才增加到10天。这一水平与中国宋朝的69天、日本的15天、韩国的16天、澳门的22天和美国的23天相比,显然太低了。传统节日的降级和洋人节日的嚣张,构成了这个时代最戏剧性的一幕。
20多年前出生的人仍然依稀记得在每天翻页的旧帝国日历上详细标记的季节和假日日期。打开目前很多日历,传统节日只剩下春节了。中秋节、元宵节、清明节祭祖、端午丧、七夕乞巧、重阳敬老、上思(三月三)、夏季至日、中原、冬季至日、腊八、祭灶等重要节日都从日历上消失了。同时,农业祭祀、祖先崇拜、神灵崇拜、驱邪消灾等特殊仪式消失。那些千百年来辉煌浪漫的仪式,只有古书中的后人才能经历?
不可否认,现在的传统节日确实有水土不服的成分,但如果你把它们当成我的失落,马上投入到外国节日的怀抱,那无异于向皇宫扔刀子。节日不仅是日常生活的调节,也是维系民族认同的纽带。有意思,但也很烦,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教师节,美国的教师节,中国台湾省和香港的教师节都定在孔子的生日,也就是9月28日,但我们刻意避开了这一天。
为什么国外节日火爆,传统节日冷清?学者认为这是文化上的自我轻视和自我殖民。近代史留给人们的不仅是无尽的怨恨和愤怒,还有根深蒂固的自卑。落后和挨打成了人们对近代史的习惯性总结,麻木、自卑甚至仇恨成了大多数人对自己文化的态度。
人类本身只是进化的一个偶然分支,人类历史背后的铁律只是人类中心主义主导的爱好。现代化进程不可能是人类历史上的必然归宿,更不可能是拯救人类的“上帝之城”。相反,现代化进程的侵略可能对人类的“文化生态”造成毁灭性的破坏。在这种看似注定的情况下,无论是中国的传统节日,还是国外的各种节日,其实都被抽空了,变成了招摇的装饰品。比如圣诞节来到我们身边,也是一个消费日,或者说是一个时尚标签,不会对中国的传统节日构成太大威胁。相反,真正的危险来自于我们自己。像中秋节这样一个温馨的节日,却成了月饼商家炫耀技艺的秀场,成了无良政客腐败炒作的渠道。
费孝通曾提出,中国作为一个世界大国和文明古国,应该有这样的文化胸襟和志气:“各有各的美,美之美,美与* * *,天下为一。”这个理想也可以用来表达我们对待节日的态度,不卑不亢。在文化认同严重缺失的今天,我们的职责或许不是打着节日的旗号赚钱花钱,而是带着虔诚认真地过好自己的传统节日。
节日面具下的众神狂欢
新周刊/李国庆
节日是文化的一部分,是极其重要的一部分。它们规定了一个人的文化身份,以仪式化的方式维系着人与传统的关系。在全球化想象下,人类的许多价值观正在趋同,节日可能是维系人们文化认同的最后一道屏障。维护传统节日,并不是以一种简单排外的文化保守主义来抵御圣诞节等外国节日的“入侵”,将外国节日挡在国门之外,而是为了防止全球化浪潮导致的民族文化价值观的空壳化和商业化倾向。
即使我们已经丰衣足食,奔跑在小康路上,不再奢望春节吃喝,甚至可以随时亲吻欧洲的空气,东京的潮流,纽约的时尚,香港的迪士尼,我们对节日的渴望依然处于饥饿状态——圣诞节、元旦、情人节、元宵节、万圣节、中秋节、春节、愚人节、重阳节...现在的节日多到可以用天谴这个词了。我们还是抱着绝对超级全球化的态度,对传统的、舶来的、定制的节日总是乐此不疲。
让社会学家不安的是,至少从表面上看,传统节日呈现出末路狂花的趋势,而舶来品节日却泛滥成灾。这种转变自然会引发知识分子的“保卫春节”宣言!
庆祝中国节日。
“所谓节日,就是大家在这一天放下手中的工作和烦恼,开开心心地聚在一起。唱歌,跳舞,甚至吃喝。当然,对于我这种不爱凑热闹的人来说,节日是学习的好日子。”沈宏非写了一篇名为《节日》的文章,文章一开始就谈到了节日的精神意义。
这种解读平淡如水,歌舞升平,有着华丽的精神意义,却缺少了正面临欲望和消费冲击的物质意义,难以深入中国节日的核心。对于喜新厌旧的中国人来说,节日的意义不是一成不变的,还随着全民超女或者周杰伦口齿不清的唱腔而与时俱进。
改革开放前节日的意义和今天的意义绝对不一样。随便找个60岁以上的老人,他都会告诉你,春节的意义就是穿新衣,吃大鱼大肉。问问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他们会告诉你,春节的意义就是放鞭炮,办春晚,回家过年。再问80后,他们会告诉你,春节的意义就是放松,旅游,打飞机,收压岁钱。
当全世界都戴上滑稽的圣诞老人帽子时,也暗示着中国节在走下坡路。我在谷歌上搜了一下,中国有20个重要的传统节日,包括中和节(2月2日),上巳节(3月3日),正月(6月6日),夏天的至日节,中国的情人节,冬天的至日节等等。我相信许多人对这些节日的名称知之甚少,更不用说参加这些节日,以及每个节日上的必乐了。
所以专家很焦虑,觉得现代人失去了传统。因为这些节日与我们中国的子孙息息相关,比如春节、立春、元宵节、中和节、上巳节、清明节、正月十五、夏至日节、七夕、中秋节、正月初七的“胜日”和四月初八的“浴佛节”。
从根源上分析,中国传统节日的产生乃至传承发展都根植于千年农耕文明,这也符合专家发言的三个特点:服务于农业生产的中国农历为其描绘了特定的季节节点;中国人推崇的“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排除了这些季节节点对古人的外在性和偶然性,赋予了它们更多形而上的意义。儒家伦理为封建社会统治阶级所推崇和利用,丰富了节日的社会基础、现实意义和实现形式。随着这些具有特定历史内容的因素的陈旧,传统节日的文化象征意义凸显出来。
捍卫春节是为了维护中国人的文化尊严和身份。
著名民俗学专家高有鹏,现任河南大学黄河文明研究中心副主任。2005年圣诞节前夕,他在河南大学举办了“捍卫春节宣言”报告会。据在场记者了解,这场精心策划的讲座并没有引起校园学生的强烈兴趣,只有百余人参加,1万学生的大学。
新周刊:除了春节,中国还有中和节、上巳节、天全节等传统节日,甚至在西方节日进入中国之前都不为人知。有什么问题?
高友朋:你刚才说的那些,是中国最重要的传统节日,总共有20个左右。如果把所有大大小小的节日加在一起,就是24个节气也有300多个。但确实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应该说,传统节日一旦成为文化的符号系统,就具有了特殊的节日功能,可以支撑其发展到一定阶段。造成他们弱势地位的原因有很多。我认为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过去的100年里,中国经历了从农业社会到工业社会的转变,中国人的精神状态变得更加物质化。传统节日所注重的“精神宣泄”功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人们很难再像以前那样强烈地感受到它们。这时候外国节日以商业经济的形式挤进来,很容易抢占空缺。现在,中国所有的节日都变成了节日,无论做什么,都毫无文化可言。
新周刊:有人认为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中国影响了世界,世界改变了中国。传统节日在与外来文化的公平竞争中落后。
高友朋:这个说法肯定不成立。首先我强调一下,我不认为中国所有过圣诞节的人都是盲目崇洋媚外的。追求新鲜感是人之常情,过度保护传统会产生负面作用。但民俗和传统不是简单的文化形式,而是制度,维系着民族历史和文化记忆。举个例子,我在一栋楼里住了好几年,但是我还是不知道我邻居的名字。这是因为我和他都缺失了一些本该有的传统和习俗,让我们缺乏价值观和文化认同,所以彼此不交流。春节的意义在于,它为所有中国人提供了一个聚会的机会,并体验中国的文化内涵和民族意识,从而使他们更加接近。圣诞节不在中国的文化体系中,你在那里找不到归属感。喧嚣过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依然松散冷淡。在任何一个国家,民族节日肯定是最重要的。只是中国的传统节日在全球化的负面影响下日渐式微,这绝对不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
《新周刊》:有哪些节日是普通人可以自由选择的。难道非要用“保卫”来要求他们选择传统节日吗?
高友朋:我在宣言里说:“要灭其国,先灭其史。”可能有人会觉得小题大做,但我确实有这个顾虑。保护春节只是一个契机。我们真正想保护的是中国人的文化尊严和身份。你可以想象一下,有一天全中国的人都去过洋节了,没人管春节了。如果那样的话,估计我们的文化就要分崩离析了。
新周刊:在同样的背景下,日本和韩国在保护自己的传统方面做得很好。你怎么想呢?
高友鹏:日韩国民已经过了冲动浮躁的时期,而中国人还处于不安定不理智的阶段,缺乏自信,没有正确估计自己文化的价值。因此,将“端午节”申报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将是韩国人。
新周刊:抛开文化因素,你认为人们有可能重新对春节产生兴趣吗?
高友朋:春运的再开发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国外的节日,比如圣诞节,充满仪式感,圣诞树、圣诞帽、唱诗班等符号让它迅速感染人们。中国的传统节日没有足够的道具和符号,所以过春节的人基本都停了。目前,恢复中国人关于春节的记忆是一个大问题。